通红的火焰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翻滚着,沸腾着。随着火焰的跳动不断有噼啪声炸响。
但那只“忠心”的猎犬仍旧站立着。它动了,四肢向前迈出。
哗啦!猎犬的四肢碎裂成了焦炭一片一片从它的身体上剥落,一步一步的挪动中,它散落为了一堆灰烬。
雅莱因身边升腾起的火焰如仆人一般为她替换下那身鳞片的护甲。她又成为了那位纳什科的城主顾问,看上去弱不禁风。
一阵风起,雅莱因的金发随风飘起,在她脖颈处的一小片红鳞被金发遮挡,若隐若现。
风止住了,猎犬看守的大门也显出它的模样。在那块墓碑下有着一扇地下室的木门。木门老旧,在那个已经满是锈痕的手环上,是三道大约三英寸深的爪痕。
“我们下去看看吧。”埃姆哈特的声音在雅莱因耳边响起。
雅莱因理了理自己的秀发,把鬓发向耳后梳去,转过身一双金色的眼睛看着埃姆哈特关切地问:“你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埃姆哈特用手搓了搓脸深呼吸了下,说:“没问题了!我们下去吧。”他掏出左轮手枪上满子弹然后放在左胸前的口袋中,右手握紧手杖。左手去拉起那扇门。
爬满铁锈的门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一方不知多久不见天日的房间照进了多年来的第一缕阳光。
埃姆哈特纵身跳了进去,一个平稳的落地。然后转过身,“跳下来吧,我接著你。”
雅莱因轻轻一跃,坠入了埃姆哈特的怀抱。埃姆哈特的脸被雅莱因的金发轻拂而过,鼻尖划过那股清香。
雅莱因从他的怀中站起,“下面的空间挺大啊。”她走进前面的走廊。走廊两边亮着未曾熄灭的煤油灯,雅莱因走近查看然后愣神了。
埃姆哈特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这是普通的煤油灯,油是满的。”
“对啊,有什么问——”埃姆哈特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想到了个问题。
雅莱因了然的看着埃姆哈特的眼睛,“你也注意到了?”
“嗯。”
埃姆哈特自然的想到,既然是普通的煤油灯,那么为它添油的人肯定刚刚来过!
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一双紫色的眼睛在灯火下相视而过,两双鞋踏出的脚步声在地下回响。
“没有人。”
两人站在这间研究室内相距不过几步,但已经是这间实验室的两端。
一张摆满了实验器材的长桌,一排占据一个墙面书柜,一排放置物品和材料的置物柜。
实验器材中还有未完成的药水沉淀在里面。雅莱因看后说:“看来是紧急中逃走的,是触发了防御警报和战斗声响让他发觉了。”
埃姆哈特看着那些材料,“至少我们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嗯?”雅莱因抬起头看向埃姆哈特,埃姆哈特手中拿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青铜的,看上去年代久远。青铜雕成的鹰爪中间有一粒红宝石,鲜艳如血让雅莱因有些不舒服。
“看这里。”埃姆哈特指着在红宝石内一个图案,是一只雄鹰,鹰爪中抓着一把弓箭。
“狩猎之神卢什尔的标志。”
“不错,我本以为在众神消失百年后的现在你会忘记这些。”埃姆哈特打趣道。
百年前,一次日食后众神便不再响应信徒们的祷告。在这之后有信徒自残,献祭来祈求神明的回应,但无一例外都没有起到作用。
在这之后,神殿荒废,信徒流失。牧师们也都不再。大陆上的居民开发出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人们不依靠神明也能够生存。
而这些神明的标志,象征,权能也都没人再去关心。
雅莱因想了想,“这个巫师是卢什尔的信徒?”
“这样的话也就说得通了。狼人有一种转化方式是卢什尔的赐福,在卢什尔的领域中,狼人会跟随在卢什尔那匹幽蓝色的冰霜战马后一同追猎他们的猎物,直至死亡。
而在第二日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将它们用带着纹理的大理石砌成的坟墓镀上金色时,他们又会从死亡中回归继续永无止境的狩猎。”埃姆哈特摩挲这这枚戒指,娓娓道来关于这位狩猎之神的故事,讲述着这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这是在为卢什尔扩充随从,增加信徒。”雅莱因梳理清楚后说道,“但现在众神都已经不作回应百年了,他这又是想做什么?”雅莱因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翻阅着,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这名巫师,这名疯狂的信徒。
“正因为信仰的神明不作回应,信徒才会更加疯狂的去崇拜。”埃姆哈特把这枚戒指戴到自己的手指上,向着吊灯举起手观察这枚戒指。
这枚戒指在灯光下闪了闪,然后突然绽放出血红的光芒将埃姆哈特整个人笼罩其中。
“埃姆哈特,你看这里几句话——”雅莱因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正想跟埃姆哈特一起解读,回过头却发现整间房内空无一人。
“埃姆哈特?”雅莱因在房间中四处走动,寻找他却没有找到。
“人呢?”
刺眼的光芒让埃姆哈特闭上了眼睛。等光芒散去后,埃姆哈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地下室中,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没有光明,不存在黑暗只有一片纯粹的虚空,。他漂浮在这虚空之中,失去了肢体存在的感觉他仿佛变成了一团思维被掷在这里。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因为他在这里没有了方向。
他向前漂浮,却同时是向上浮起。他向下坠落同时也是在向前有洞。
他不知道这里存在着什么,因为他没有了五感。
他只能自我思考,在这片虚无中漂浮。无法对外界的一切产生认识。
所以虚无是他所感受到的,而不是真正的存在。
“精灵,来这里。”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思维中响起。
当他再次拥有感知的时候,他发觉这是一片星海,而他面前是十数个石柱。每一根石柱上的锁链捆绑着一个类人生物。
他面前这一根石柱上的囚犯是一位高大威猛的成年男性,身穿皮毛盔甲,脸上留有长胡纹着纹身。这名男性双眼紧闭,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痛苦和恐惧。
埃姆哈特看清他的面容后惊讶到不由地说出:“狩猎之神——卢什尔...”
埃姆哈特绕着石柱奔跑起来,口中报出了每一根石柱上的人,或是说是神明的名字:“太阳神——哈尔达,战争神——卡提姆,森林女神——崔斯娜,正义神——康诺斯......”
“所有的神明都被囚禁在了这里...”埃姆哈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百年来信徒们关于众神的猜测层出不穷,但主要观点还是认为众神抛弃了子民。因为在大陆上的人看来神明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
但现在,这群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却沦为了囚犯。
“怎么,会这样...”
“精灵,快过来。”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埃姆哈特循着声音过去,是卢什尔在呼唤他。
埃姆哈特再次回到那个神明面前,卢什尔睁开了他那双幽邃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痛苦:“我的信徒,万幸他还没有对你们下手。”
“谁?是谁能将你们这些神明囚禁在这?”埃姆哈特急忙问道。
这番景象对他的冲击比之前的魔法冲击还要大,痛苦中昏迷着的众神和这石柱上雕刻着的诡异图画,附加着不详气息的锁链,还有那湿稠的恶臭和腐朽的金属味道都让这里的氛围无比的恐怖。
“是万物的创造者,世界的起源,是上位者,古老者,他的名讳无人敢于提及。他所带来的——只有毁灭...”卢什尔越说越恐惧,那位在神话传说中英勇征战,将一切都视为猎物的高傲的狩猎神现在恐惧的像一个怕黑的爱哭鬼。
卢什尔用力蜷缩起身体,一个壮汉此时像一个胆小的羔羊一般畏惧着未知的存在。
“我的信徒,危机不是将要来临而是已经降临。我选定你为我的使者,我在大陆的代言人。”
卢什尔话音刚落,埃姆哈特感觉手指被灼烧般的疼痛袭来。他叫出了声,举起手指看,他发现那枚戒指已经消失不见代而取之的是狩猎神象征的那枚图案直接如同纹身般印在了手指上。
“我现在力量被压制到全盛时的百分之一,将这领域对你的影响消除加上赋予你一部分后已经让我更加虚弱了。”卢什尔身体向前倾倒,但被锁链捆绑。他顺势趴倒在锁链上让自己得以休息片刻。
一阵狂风刮过,卢什尔胡须与长发被吹起。埃姆哈特疑惑地问道:“这里还会有风吗?”
而卢什尔瞪大了双目,浑身颤抖。他立起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然后想起什么,冲埃姆哈特喊道:“他发现你了!你快走!”
埃姆哈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下深渊。
他坠落着,不知多久。
啪!一声,埃姆哈特摔倒在木质的地板上。
雅莱因闻声看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我正在找你呢。”
“呃...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呢...”埃姆哈特犯了难,不知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