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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奈落来袭
作者:王晴枫 数字:3030 吐槽:0 更新日期:2021-09-02 12:48:12

  夏尔猛然惊醒,他侧过头去发现阿兰娜修长而冰凉的手指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肩上。

  “你刚刚是怎么了?”她的眼神带着几丝疑惑,但夏尔却感受到了一分刺骨的杀意,倒不是说她此刻想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种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夏尔有些畏惧地不愿直视她的眼睛。

  “没什么,只是,只是好久没有回来了,就有点出神……”

  他此时还完全不敢对阿兰娜道出真话,自己总不可能告诉她有一个奇怪的低语刚刚在他耳旁想起吧?!夏尔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阿兰娜能否相信过自己……毕竟灰色法师在帝国内扮演最主要的世俗角色内容便是作为清除腐败的“间谍”。

  夏尔轻轻咳嗽了声,又垂下头去轻轻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康拉德大人的家族私人会客厅,说是会客厅,但其实面积不过是较大的书房水平罢了,老旧而高大的木质书架占据了最主要的面积,上面放满了西耶特家族历代的藏书以及康拉德大人本人最喜好的纪念与收藏品。装载大玻璃瓶里的帆船模型、据说从露丝奇亚殖民地运输过来的未知双足直立蜥蜴标本、提利尔的蝴蝶标本架、诺德领的鹿角、巴托尼亚陈年卡尔卡松葡萄酒以及一对据说是来自激流关矮人要塞的钟表。

  金色的阳光从长着葡萄藤的窗台外照射进来,撒在客厅内,夏尔的眼珠不断跳动着,观察着,除了书架和眼前的长桌外,在角落边还有一座骨白色的壁炉,以及涂了厚重黑漆的枫木书桌,上面同样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卷轴和纸张,还有若干只插在墨水瓶中的鹅毛笔,看来那应该就是自己父亲时常“工作”的地方。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什么更多可值得一提的了,地板是最平常的货色,同样还是几乎完全素色,只涂了一层廉价的米色油漆的墙壁,除了一面看上去泛黄的白底渡鸦家族旗帜外,就再也没更多的装饰了,如果让一个外人来看,他肯定不会相信这就是一个富有的瑞克乡下贵族的接客场所,而更像是一个阿尔道夫小吏的办公室,充满着案牍与文章的气息,丝毫没有贵族特有的华丽与奢侈感。

  而他那已经“许久未见”的父亲,康拉德.冯.西耶特男爵,正独自背对着他,坐在一张摆了两张戴着垫子的木椅的长橡木桌前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独自小憩。

  夏尔还没想好如何对自己这父亲开口,阿兰娜却先上前一步,来到长桌前,“我的大人,您的儿子已经被带到了,莱特哈德的事情很遗憾,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祈祷神圣的西格玛和莎莉亚的泪水能够抚慰他的灵魂。”

  康拉德的肩膀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带着万千般的重量与遗憾,他不舍地转过头来,夏尔到现在才终于得以勉强看清自己父亲的面貌。

  一个看上去有些疲倦的高个儿老人,褐色的眼睛里布满了那种精明和贵族特有的冷漠,有些微微秃顶,但余下的灰发却梳理整齐被抛在脑后,与帝国内普遍流行蓄须的传统不同,康拉德把他的胡子被刮得相当彻底,除了些许坚硬的青色胡茬外,显得格外干练,他的身材总体上有些偏瘦,但看上去身体的状态却并不糟糕,尽管全身都被修身的亚麻制服包裹,但还是可以看出康拉德年轻时至少从没逃过马术和不少贵族武艺学习的课。

  “所以,你回来了?带着一大群震旦人,还有许多在帝国内未曾见过的珍宝?”

  “是的,康拉德大人,我,我在震旦做了笔不小的生意,还得到了上阳和南皋城那里的震旦大官人们的赏识,但我身为西格玛的子民,也是您的儿子,我想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所以我还是回来了,来到了您的面前。”

  就是夏尔也没想到,这竟然就是父子二人将近五年的第一次开场对话。

  康拉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老管家恩斯特,并轻轻用手指点了点,而恩斯特也随即会意。

  “夏尔少爷,阿兰娜大人,请您们先暂时与老爷好好叙旧一下吧,我这就去让厨房把菜带上来。”

  阿兰娜似乎早已对康拉德大人的一举一动充满着习惯了,她上前径直拉开椅子主动坐了下来,也不往向夏尔投来她的目光,夏尔也只得与她一道入座,被迫与一言不发的康拉德四目相对而坐。

  这简直是一种奇怪的煎熬,似乎康拉德就是他前世中那些喜欢折磨人求职者的大厂HR,而他只是一个可怜而卑微的社招新人。

  “似乎伟大的西格玛总是会喜欢给祂的信徒一些恶趣味的玩笑,但是人生,这就是人生……”康拉德大人再度开口了,但这次他并没有直接询问夏尔的经历,他只是用他那有些刻薄的冷淡声音不咸不淡地对自己那倒霉的,本该前程远大、继承家业的兄长,莱特哈德的死发表着属于他自己的看法。

  “他死于邪月之日,我到达克里斯普斯时,那里早已经火光冲天,一切都被野兽人摧毁殆尽了,但是万幸,您的次子夏尔刚好归来,我们正巧躲过一劫。”

  阿兰娜也开始公然撒起谎,或者说开始故意隐瞒起那场事情的真相,她没有直接告诉康拉德,其实那场邪月中摧毁克里斯普斯的并非是寻常的野兽人,而是一整个混沌裂隙和一只奸奇魔军。

  她也没直接告诉康拉德大人,夏尔自己的商队也遭到了奸奇魔军的直接袭击,面对着康拉德不时不咸不淡地抛出来的几个问题,她都一律用野兽人骚扰和袭击一笔掠过。

  总之,场面话说的那是滴水不漏,阿兰娜不但主动称赞夏尔在边境亲王领与她一道击溃围堵商队的野兽人中所表现出来的临危不惧,还甚至主动帮夏尔完善了许多“漏洞”,将他曾经与混沌照面上的接触洗了个干干净净,但夏尔也有些好奇,老师这样公然帮自己撒谎,真的能骗过看着相当精明强干的康拉德老爷吗?

  或者还是说,这本身也包括着康拉德本人的意思?以及两者见心照不宣的暗示?

  “不管怎么,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切都让你辛苦了,阿兰娜导师。”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康拉德大人。”

  阿兰娜有礼貌地答到。

  “那么,”康拉德突然话锋一转,“既然你回来了,我的儿子,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挽回你曾经在阿尔道夫的放荡不羁所导致的失败,还是想要得到原本应属于你兄长的那份产业?或者说,你只是单纯想证明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