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奥术灯光有些耀眼,漂浮着的晶石灯台缓缓游过,塔尔雷萨从软床上爬起,伸手摸了摸如纱如水的魔法窗帘,由不得慢慢张大嘴。
“曼阿瑞不做梦,蠢货。”他站起身,一拳将晶石灯台击碎,指骨生疼。
瞧了一眼,竟然流血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曼阿瑞恶魔的赤红色模样,而是他离开阿古斯投身军团伟大事业之前的样子,一个年轻的,淡蓝色皮肤的艾瑞达。
就算是他知道自己身处某种圈套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旧日的形象勾起了他一些数千年来都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这一套对我完全没有用处,无论你是谁,都现身吧。”塔尔雷萨走到门口,眺望着粉色的天空与淡蓝色地平线交织的一望无际的平原,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我只是想要打造一个适合我们交谈的空间,恶魔。”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类从门里走了出来,塔尔雷萨瞥了他一眼,有些讶异自己刚才从房门里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亚奈尔把胳膊上搭着的轻柔法袍披在身上,艾瑞达人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偏大了,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宽松,野外的和风吹拂过来,竟然有点飘飘然的仙人味道。
“这不是我的梦。”塔尔雷萨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你的梦,人类。”
“是的。”亚奈尔说:“希尔瓦娜斯已经跟我说了,燃烧军团想要你和你的同伴们在艾泽拉斯上寻找足够强大的法器,然后召唤大军来到这颗星球上,征伐恩佐斯的黑暗帝国。”
“我也有同样的愿望,毕竟我们势单力薄,无法跟覆盖整个星球的古神奴仆对抗。”
塔尔雷萨听着亚奈尔的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刚才自己躺着的那张床上,现在竟然多了个精灵女子。
她一头黑紫色的长发,同样披着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来的衣服,翘着腿望着这边。
只是望着那个女子一会儿,就皱了皱眉头,她眼睛里的深邃连一个恶魔都会觉得有些恐惧。
“这边,这边。”亚奈尔打了个响指,说:“不要对萨拉塔斯女士动什么歪心思,塔尔雷萨。”
“我对她没有兴趣。”恶魔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你想要跟我合作,但你却不说你是谁,不肯让我看你的真面目。”
“用暗影魔法制造出这么宏大的一片幻象来欺骗我,让我完全看不到哪怕一点真诚。”
“他不喜欢这样,涅奈亚拉。”
屋子里,萨拉塔斯用带着一点叹息的声音道:“他想要回到现实里去。”
“那就回到现实。”亚奈尔看着塔尔雷萨说:“你可别后悔。”
“至少让我感受一点诚意。”塔尔雷萨微笑。
亚奈尔盯了他一会儿,打了个响指。
瞬间,美好静谧的阿古斯像是被旋风刮走的沙堡一般覆灭,黑暗,冰冷,吞没了塔尔雷萨的意识。
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被淹没在青蓝色的血水里,浓稠的液体弄得他睁开眼便感到剧痛无比。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无法挣扎,无法行动,只能无助地吼叫,还会在液体里变成咕噜咕噜的动静。
铛铛。
两声玻璃被敲打的闷响让塔尔雷萨突然冷静下来。
血水产生的气泡在安静一阵后消散,他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竟然被装在一个炼金罐子里!
最可怕的是,他只剩下一个脑袋了,身子……身子竟然被挂在外面一个墙上,就那么挂着!
“Reekish!亚奈尔,涅奈亚拉!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放过你,军团也不会放过你,我会烧了你的村子,毁灭所有的被遗忘者,还有希尔瓦娜斯,还有那个……萨拉塔斯,你的小相好,看我怎么用我身上每一个突出出来的部位随意地蹂躏她娇嫩的肉体,然后将她的皮扒下来,割肉放在邪能之火上炙烤……”1
话还没说完,他见到一张怪异惨白的人脸来到玻璃罐前。
这张脸让他想起伊利丹·怒风在黑暗神庙里彻底搞坏的那个巨型的德莱尼设备,一个拥有了意识的魔法牢笼,灵魂之匣,苍白而呆板的疯狂。
“如果你真的有机会扒下萨拉塔斯的皮,我想她和我都愿意谢谢你。”亚奈尔说:“既然你愿意在现实里交谈,那么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亚奈尔抬起身子,露出他蜈蚣的胸腹,然后用肢体穿刺一个堆在旁边的纳迦黑心,扔进嘴里。
塔尔雷萨木然地望着他的模样,完全说不出任何话语。
“实际上,我和萨拉塔斯一致认为,你还是对我,还有被遗忘者怀有敌意,我们无法完全相信军团。你要呆在这里,一直到我们认为时机到了,你可以被信任的时候,才把你的脑袋接回到身体上。”
“不……慢着。”恶魔的声音软弱了许多:“我对你们,艾泽拉斯的抵抗者们没有任何敌意,我忠于军团,当然,但军团和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已经把我的计划向希尔瓦娜斯全部交待了,我觉得我们已经具备了信任的基础。”
亚奈尔盯着他的脑袋,凝视了一会儿,又说:“不,还不够。”
“我能为你做什么。”塔尔雷萨几乎是抢着说:“我愿意做任何贡献,伟大的亚奈尔,你是我最近几百年见到的最令人惊叹的存在了,我愿意向你效忠,为你做事,同时也能给予军团一点好处。”
“要我成为你的护卫,要我帮助你征战,甚至是……”
他的眼球随着旁边经过的小蜘蛛们转动,然后说:“帮你训练这些蜘蛛士兵,让他们更好的为你服务!”
“不,还不够。”亚奈尔微笑着说。
“我全身心的投入,全身心地效忠于您,我的新主人!”
塔尔雷萨大吼着,但亚奈尔完全不理睬,而是把他留在了这个蜘蛛洞穴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地窖。
“用暗影腐蚀一个恶魔真的很难。”亚奈尔喃喃道。
“恩佐斯已经进行过绝佳的示范了,涅奈亚拉,别太着急。”萨拉塔斯安慰他道:“而且,别忘了他说的,燃烧军团已经有好几个恶魔来到这个世界了,就算是腐蚀他的尝试失败了,我们还有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