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维特的错觉,雅萝斯拉娃看他的眼神似乎不一样了。
“你还是这么有自己的想法,黑兽人压抑了哥布林天性的说法很是新奇,但很合理。”
“裙子的事也编得还行,至少过我这一关了。”
雅萝斯拉娃停顿了几秒,像是刚想起这件事情:
“你知道英德诺最近要搬回塔尔木堡了么?”
英德诺是镇上的铁匠,他要搬走,那就意味着他不太会收铁器。
铁匠本身要带的东西本来就够沉了,真要收货也是在塔尔木堡稳定以后……
维特也没那么迟钝,他很快明白,这事儿还是雅萝斯拉娃想得周到。
“那就先去磨坊主那儿,他什么都收,还有铁匠不太有,而我们正需要的麻袋。”
“这样我用照明术把该带的东西照出来的时候,就有地方能放。”
雅萝斯拉娃也对本质是她的提议点了点头。
磨坊主一家住在小镇聚居区的北面,中间有几百米的距离。
据说镇中心的人都不太希望磨坊主一家人离他们太近,大概是怕莫名丢了东西。
这倒是能让维特利用这段距离,尽量不暴露自己真正的能力。
就这样,维特从“背包”中取出三件哥布林的武器扛在肩上。
再不多久,行进的二人就靠近了磨坊主建在矮丘之上的风车磨坊。
那四片巨大的木质叶片正不断在风中流转,发出悠远的吱呀声响。
磨坊主似乎也和他的风车一样,是个壮硕的爽快人。
维特没怎么讨价还价,就换了不少东西:
五个麻袋几乎是送的,重点是换到一辆老旧但结实的手推车。
就这还没耗光三件哥布林武器的全部价值,雅萝斯拉娃提议他再换点儿酒。
对于捷克人,也就是其中一种斯拉夫人而言,这很合理。
而在这方面,维特始终不像一个真正的斯拉夫人。
对于啤酒之类的饮品,他始终将之视为一种“富裕”后的消遣,而不是另一种呼吸。
跟他相比,嗜酒如命的库什涅都显得“正常”一些。
但维特也不是对酒类没有兴趣,他一直对功能性酒类相当好奇。
那种东西也像酒一样需要酿造,人喝了也同样会醉,但有两个鲜明的特征:
一是它们本质是炼金术的产物,喝了就能在一段时间获得种种特殊效果。
比如迅速康复、增加力气,获得黑暗视觉,或者壮阳之类……
总之功能千奇百怪。
二就是贵,很贵很贵,贵到磨坊主也觉得一般人买不起。
磨坊主这儿最廉价的功能性酒类是金盏花药酒。
据说效果是疗伤,开价12格罗申一瓶。
它的效果显然跟雅萝斯拉娃的能力有很大重合,可能效果还没她好。
维特算过一笔账,如果还能气定神闲地喝酒,那大概伤得不重。
要是人都重伤不起了,那还能不能喝酒就难说了……
而且这个价位本来就不是提供给维特这种穷鬼的。
据说全乌兹茨最常购买功能性酒类的,只有野神父沃伊捷赫。
既然销路不大,磨坊主也就没怎么进货。
最后维特用剩余的价值换了七枚格罗申银币,将它们放在手心,递给雅萝斯拉娃。
当初说好的,战利品由他们平分。
然而麻袋和推车基本是维特在用,即便给了她这些补偿,也显然占了她的便宜。
却不承想,雅萝斯拉娃轻轻推开维特的银币,还说“你比我更需要它们”。
以至于维特扭头一看,发现磨坊主都向他们摇了摇手。
就颇有一种“交易完成了,你们可以走了”的催促感。
两人稍稍绕了绕路,将雅娜、丁卡、库什涅和铁匠的工具统统装进麻袋放在手推车上。
然后一起推车,踏上归途。
此时还只是中午,但维特一路折腾下来,已是两脚发麻。
他总感觉,步伐轻盈的雅萝斯拉娃比他还要出力。
这让他更加确信,她的能力并不局限于治疗以及“跟小动物搞好关系”。
肯定还有某些跟体力相关的能力。
就在维特思考着关于她的事情时,雅萝斯拉娃似乎也察觉到他在思考关于她的事情。
“回去以后,我们下午出发?”
对于雅萝斯拉娃的提议,维特也觉得十分合理,当即同意。
反正塔尔木堡距离乌兹茨不算太远,从下午走到傍晚也有充裕的时间。
而在这忙碌的一天,他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比如给雅娜的母亲一个交代。
他们将雅娜的戒指还给她的母亲,并承诺会在今天将她安葬在被祝福的墓地。
尽管二人都表示不愿收取报酬,但雅娜的母亲还是将雅娜的一套裙子送给雅萝斯拉娃。
至于说好的五枚格罗申银币,她也坚持要给,最终它们都落入了维特的口袋。
接着,他们将曾经的邻友妥善安葬在圣母升天教堂附近的墓地。
那里有好几个沃伊捷赫提前做过神圣祝福,并盖好木板的预制坟。
维特和雅萝斯拉娃只要将雅娜、库什涅和丁卡分别埋进各自的坟茔,然后填土就行。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沃伊捷赫在很多时候都不在圣母升天教堂值守。
问就是“我在教会要值守,踹了教会还要值守,那我不是白踹教会了吗?”
不过说是这么说,这位野神父也没少在教堂干正事儿,只是频率没那么高而已。
再然后,二人就该分头行动了。
毕竟维特也不好让雅萝斯拉娃穿着短裙,跟着臭烘烘的他一路晃悠。
雅萝斯拉娃要回家换装,他也用水桶做了一些最基本的清洗。
他在床上躺到下午,积攒的疲乏终于消解大半。
该西行了——要是拖得太久,维特可不知道“背包”里勒斯克的尸体会不会腐烂。
万一血肉因腐烂而无法做成魔法道具,他可就亏大发了。
而当他去找雅萝斯拉娃时,等他许久的自然是执行官马略。
在这个人均文盲的社会,马略显然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整个面相都显得文质彬彬。
但文明归文明,问题还是很直白的:
“维特先生,听说你要约我女儿到塔尔木堡,还要在那边的旅店住一晚上,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