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戴着红白执行官帽的男人,维特并不想反驳什么。
毕竟事儿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与其解释复杂的关系,还不如现编一个真实的借口:
“执行官大人,我们从神父那儿得到了黑兽人将要来袭的消息。”
“我想,神父肯定已经跟您说了,但塔尔木堡可能尚未得到及时的提醒。”
马略确实是个讲道理的人,至少等维特把话说完,他才接着开腔:
“你的想法很好,但黑兽人都要来了,你们路上不是更危险吗?”
“没遇上黑兽人的时候,你都能把我女儿的裙子保护成那个鬼样子。”
“真遇上黑兽人了,又当如何?”
面对执行官的质问,维特选择实话实说:
“我会保护她,除非敌人跨过我的尸体。”
这当然是真话。
雅萝斯拉娃是个体力强,能隐形,能自愈,还有动物朋友帮忙的施法者。
他自己呢?只是个啥魔法都不会的麻瓜,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真到了雅萝斯拉娃都活不下去的时候,维特还能活个鬼喔?
马略似乎对各类海誓山盟见怪不怪,也没嫌维特乱立誓言。
“听着,我不怀疑你的真诚,当然我也不希望你像库什涅一样失踪。”
“既然你真的想保护我的女儿,就应该成长出相应的实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动食指,指向维特:
“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身盔护甲都没有,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武器呢?一根小木棒子可不行,你得有自己的剑,这样才能退敌。”
“不论是追击还是护送我的女儿脱险,你还得有一匹自己的战马。”
“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不会答应她跟你走。”
维特点了点头,像是没听懂马略言辞中的拒绝,对重点做了梳理:
“嗯,护甲、剑还有马,我知道了。”
而在此时,马略身后探出一道窈窕倩影。
雅萝斯拉娃套上了雅娜红白与灰黑相间的连衣裙,眼神却像是在……吃瓜看戏?
仿佛两个男人在讨论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
马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微微叹气: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事,但那三样,你这个下午该是凑不齐了。”
“那就赶快成长吧,反正今天她哪儿也不能去!”
维特也不与他争辩,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在他看来,这位父亲已经够开明了。
在这个时代,女儿跟哪个男人亲近,跟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从来都是父亲决定的吗?
至少马略没有把女儿随便嫁掉。
对于像是追求者的小伙子,他也提供了努力上进的方向。
不过他的要求可是一点也不低,或者说,这对维特约等于拒绝。
像样的剑与护甲相当难搞,要有一匹自己的战马就更难了。
虽然南乌兹茨就有个种马场,里面也养了些好马。
但战马的价格可不便宜,轻易就要花费上千枚格罗申银币。
对于维特当前的阶级而言,通常一辈子都买不起。
哪怕多找些地方屁股一蹲,小手一伸,莫名捞出许多格罗申,也不一定有资格买。
因为种马场中的马本质是领主的财产,而不是种马场主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就算维特偷了一匹马,他也不怎么懂骑术,一时难以驾驭。
哪怕能驾驭了,他又该去哪儿找食材供养这精贵的战马呢?
所以马略那话的实际意思,是希望女儿嫁给某位贵族,或是嫁给极为杰出的人。
要杰出到什么地步呢?
大概要到沃伊捷赫这种救镇主的地步。
听镇上的人说,野神父胯下那匹上等白马,就是南乌兹茨的种马场主暗自赠予他的。
粮草的问题,也在种马场解决。
上面要问,就说镇上闹亡灵的时候,人都死了一片。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保证马匹就全然没有损失呢?
只要没人说也没人调查,战马就未必不能死到某人屁股下面。
无非就是种马场主要冒一点被人砍手的风险罢了。
对于平平无奇的维特而言,此路显然不通。
现在没灾没难的,南乌兹茨的种马场主怎么可能替他冒这种风险啊。
就结论而言,维特要凑齐成长三件套遥遥无期。
这就麻烦了,到塔尔木堡再到莎邵镇的这段旅途,就他一个人去?
没了能治疗又能打,还对神秘学有一些了解的美少女队友,真的很不妙啊。
而且看雅萝斯拉娃那样子,也不像是很想争取要去的意思。
这倒可以理解,她越是表现出在乎自己的样子,她父亲就越会守着她。
所以她在刻意忍耐,表演对自己的疏远……
不对!这肯定是幻觉。
这趟旅行的主要受益者,显然是维特自己。
就算魔法道具没做成,也没亏到雅萝斯拉娃头上啊?
对,这才是正确的思路。
想清楚这一点的维特回到房间,在临行前用麻袋装上库什涅欠着铁匠的锤子和斧头。
雅萝斯拉娃说过铁匠最近要回塔尔木堡来着,再不把工具还给他,以后就不方便了。
当他来到铁匠铺时,见锻炉早已熄火,羊角砧与桌脚钳也被收纳起来。
英德诺显然会错了他的来意,还怪不好意思地声明:
“维特,我打烊了,大概明早要回塔尔木堡一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倒让维特起了别的心思,毕竟今晚和明早也没差太远,就顺口提议:
“路上可不安全,刚好我也顺路要去塔尔木堡,要不一起去?”
英德诺果然没有拒绝,铁匠这种相对富裕的平民,向来是盗贼喜爱的劫掠对象。
接着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地问起库什涅的消息:
“听说他没回来,跟林子里的女妖精玩上了?”
维特点了点头,令英德诺一声叹息:
“好吧,看来我的锤子和斧头是永远回不来了。”
不料,维特却从麻袋中掏出了那两件用旧了的工具。
不等维特开口,英德诺瞬间大彻大悟起来。
他飞快在胸口划出一个十字,悼念着:
“喔,愿他幸福。”
维特也跟着划了一个十字,随后提议:
“外面确实很不安全,你最好委托雅萝斯拉娃也跟我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