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史考特究竟想干什么?”
巷道的小酒馆内,伊恩望了望周围桌上嘈杂的人群,看着安婷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液,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就不能不提他嘛!”
少女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举起自己的杯子道:“先为我们的劫后余生干一杯,庆祝我还活着,也庆祝你的身价大涨。”
“我的身价?”伊恩和她碰了一杯,回想起了刚刚总督府内那两人的谈话,自己似乎也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些人眼中的目标了。
“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来威尼斯,还真不舍呢。”安婷感慨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会是个什么个死法。”
“这么悲观吗?”
伊恩笑了笑,顿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很不可思议。不管是在迷雾海,还是在船上,她仿佛都在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活。不过想想也是,按刚刚这位船长的说法,接下来的他应该是打算动不列颠人的霉头的,某种角度来说也确实是活一天少一天。
“你有想过脱离他吗?这艘船?”伊恩问道。
“不止一天的想过。”安婷回答。
“不切实际?”
她点点头。“除非到他死的那天,如果那天我还活着,可能就解脱了吧。”
“跟我讲讲他吧,你知道的那些。”伊恩终于按耐不住好奇。
毕竟在船上问这些总怕史考特的耳朵竖在旁边,但现在这个喧闹的酒馆,应该是了解他的最佳地点了。
安婷给自己猛灌了一杯酒,说道:“他是个葡萄牙人,从下半身还没发育完全时就在海上漂着了,跑过商船,待过军舰,可能是不想被各种规矩束缚吧,最终还是做了海盗。至少他对航海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热情,这点你应该感觉的到。”
伊恩点点头,从刚刚总督府的话里就能感觉到。
“起初他也应该只是普通水手,这是我猜的。”安婷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但他应该很受之前船长器重,他总戴的那个帽子就是他前船长留下的,很难想象吧?一个杀人无数的海盗居然这么恋物。”
“我想知道的是你们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比如活祭和刑罚什么的。”伊恩问道。
谁知这话刚一说完,安婷就挑了挑眉。
“有些的确不假,但我想现在的你是不想听的,我也不想讲,毕竟吃的要上了。”
一位酒馆女侍走到近,把一盘切好的冒着热气的烤派端到他们桌上,外加一小盘腌鳕鱼,做完这些后的她微微一笑,欠身匆忙离去。
“尝尝吧,吃完了在跟你讲些。”安婷说着便拿了一块,直接大口咬了起来。
“我觉得大可不必。”
伊恩也尝了一下,没想到吃起来居然格外的香,可能是船上只有干肉干酪干面包的缘故,突然换了种口味不错的熟食,又让他记起了食物的美好。
然后他就和安婷这么你一个我一个的炫完了一整盘,话都不顾讲,肚子里满满的都是享受。结果这一爽完不要紧,安婷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知道人被烤熟是什么味道吗?史考特他居然说还蛮香。”
“跟大象鼻子一样粗的章鱼触角,像捏一条鱼一样把人捏碎。”
“最有意思的还是那些黑皮土著,差点把史考特他们当祭品给埋了。”
“还有那次,一条河里全是食人鱼,那个被我们抓来的矮人哭得鼻涕直流,求我们别把他扔进去。”
“......”
在伊恩的连续要求乃至请求下,安婷最终才停止了这些实锤行为,讲出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史考特准备帮葡萄牙人保住非洲的殖民地,从不列颠人的手上。”安婷说道,倒完了酒壶里剩下的酒。
“他要帮自己的国家吗?”伊恩喃喃道。
“帮他自己还差不多。”安婷不屑地冷笑。
“先不谈这一切是否能做到,史考特他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如果他真能击退不列颠人的舰队,葡萄牙的国王也会赐予他总督的职位,而非洲,则会成为他海盗王国的起点,他会在利用好那片土地的港口与贸易站点,造更多的船,赚更多的钱。”
“可问题是......”伊恩把玩着手上的空杯子,“他要怎么做到呢?凭他两艘海盗船和孱弱的殖民地海军?你也看到了总督府那个玩具,只是个玩具,我真不敢想不列颠人的军舰会是什么模样,也想不出他怎么仅凭现在的这些打赢他们。”
“以前的确不敢想,但现在有了你,他敢想了。”安婷笑道。
“我?”伊恩指了指自己,抬起右臂,“就凭这个?”
“对史考特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翻身机会,他是个很急迫的人,急迫到已经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抱着会死在迷雾海的可能,也要把你带进去觉醒,你觉得为什么呢?”
“我的这个力量如果使用得当,可以掀翻海军?”
“这话你自己信吗?”安婷笑道:“他是个疯子但不是傻子,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呢?”她说完快速伸手,一把抓住伊恩的衣领,把他拉近到面前,悄声说道:
“比起让总督转手卖给不列颠人,他自己出手卖,要价能更高呢?”
伊恩瞪大了眼睛,目光扫过附近那些桌,几乎都没太在意他们的异常,只有对面桌的那对夫妇正在看着他们,表情里满是玩味。
“感情真好,就像我们年轻时那样。”妇人手捧胸口赞叹道。
“是啊亲爱的,真怀念我们那个时候。”男人回答。
伊恩冲他们尴尬一笑,让视线回到安婷认真的面孔上。
“你是说......史考特要亲自把我卖给不列颠人。”
“只是假设,我乱猜的。”安婷松开掌控,举起双手道:“别当真啊,就当我说了个笑话。”
“你这笑话可真够好笑的。”伊恩整了整衣领,根本笑不出来。
“但也确实想不出,不是吗?去往非洲的我们会发生什么,是死,还是活。”安婷趴在桌上,埋进双臂里。
“是啊。”伊恩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双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安婷提议道:“刚好广场的表演要开始了,我带你去个不拥挤又极好的观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