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喉头滚动,我这两样都有,而且还是白皮,为什么不能冒充婆罗门?
目前印度文盲率在81%,只有婆罗门和刹帝利识字率高一点。
我懂印地语,懂英语,对梵语也多有涉猎,学识这方面没问题。
身为历史系高材生,我能从梵天创世,聊到湿婆神灭世。6
对印度教的典籍理解,甚至超过同龄的婆罗门。
宗教仪轨,祭祀舞蹈,这种后世网上烂大街的东西,出于兴趣,学的七七八八。
至于最重要的婆罗门自信,我更是不缺。
就在前几天,一个婆罗门同学喊黄皮猴子,让我一顿暴揍。
1960的印度,低种姓不敢看婆罗门,可我真敢刀了老爷们。
有了这番心思,李梵目光转瞬锐利。
“我不是达利特,我要当婆罗门,还要夺下长老会位子,到时候以土地贵族的身份加入国大党,把触手伸向政军界。”
嘴唇微张,蚊声从他口腔发出。
“阿耆尼姆,伊勒,普鲁希塔姆雅伽雅…。”
他在用梵语吟唱,大意是赞美火神。
默念结束李梵丢掉鱼刀,带着平和的气息,“还好,我梵语并没有退步。”
未来的一切,就看今天的表演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接着他半莲花坐,宛如睡梦罗汉。
身子有节奏的前倾后仰,右脚拍打地面。
伴着拍打声,身边的争吵越发激烈。
“来村里均田的官员,有两个喝过尿,一个吃过屎,我知道你故意针对我,你父亲失败过,你也会。”阿南德指着木盆不言而喻。
“你……”灰袍官员目眦欲裂。
李梵用余光留意着发生的一切,暗道,“这个官员肯定要吃瘪,在城市中,刹帝利官员并不怕婆罗门的身份,要是在村里,那就不好说了。
灰袍官员,看向村口,一脸怒气骂道,“那些该死的婆罗门,说好会过来声援我,怎么还不来,我可是掏了3000卢比,这是达利特10年的收入。”
他垫脚伸头,忽然间迈动步子,神色紧张,像是要离开。
四名拄拐老者,先一步挡住去路。
“想走?这是巴拉纳村,把长老会当摆设吗?”圆脸阿南德站在四名老者中间,带着上位者的气息。2
李梵听到这些对话,松了口气。
看来跟上一世了解的一样。
长老会因为拥有行政,立法,司法权。
只要不屠杀村庄,一周死八九个人上面根本不管,简直是土皇帝。
不过也好,长老会越强势,那个官员就越无法走脱,势必要给自己洗脚。
这样计划就能顺利开始。
果然,在长老会的压迫下,官员还是端着木盆,朝着李梵走来。
砰。
水盆落地,漾出水花。
冰冷中带着厌恶的声音回荡:“请鱼神洗脚。”
李梵连头都没抬,整个人就像陷入沉思。
“拉吉普,看来鱼神还在生气,不如跪下来行吻脚礼,让鱼神熄灭怒火。”阿南德摸着嘴上浓密胡须,悠闲看戏。
身边的仆人适时送上马屁。
“老爷,您简直是智慧神,怪不得让梵来当鱼神,这种卑贱的达利特,一旦能当神,就会得意忘形。”
阿南德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朝着拉吉普走来。
“鱼神。”拉吉普眯眼咬牙,缓缓下蹲,“别忘了你只是个达利特,配合我不然……”
“嗤!”李梵冷哼一声,双指一勾,水盆倾覆。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他淡淡开口:“拉吉普,你是刹帝利,你的卑微让我厌恶,不用给我洗脚,那是低种姓该干的事情。”
话音刚落。
拉吉普勃然大怒,指着李梵,“一个贱民也敢说我卑微……等等,你说不用洗脚?”
阿南德快步上前,刚伸手,又触电般缩回。
看着对方的作态李梵只觉得恶心。
他不是怕自己,因为自己现在是达利特,他觉得这具身体,会污染他的高贵。
阿南德两步外站定,甩出鞭花,“你……不想当鱼神?”
“鱼神只有一个,那就是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你这是在亵渎神灵,根本不配当婆罗门。”李梵戟指怒目,驳斥对方。
三相神,相当于道教一气化三清。
拉吉普看着眼前巨变,瞪大双眼,“贱民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顶撞婆罗门。”
不过他不是白痴,立刻抓住漏洞,挺胸质问:“阿南德,你既竟然亵渎毗湿奴,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阿南德鞭子握的嘎吱响,呼吸急促,额头汗珠染花了红痣。
神权在乡村是基础,拉吉普若宣扬,自己被达利特斥责,等于破了金身。
他长老会首领的位子肯定摇摇欲坠。
“放肆,我说的鱼神是普通的鱼,不是毗湿奴的化身。”
“梵,想好再回答,你到底是不是鱼神?”阿南德平息许久,压住怒火问道。
“不是!我身为婆罗门,唾弃你,你该遭受净化。”
“不是?”阿南德面色一沉。
“等等,你说什么?”他面色变得极为可怖:“你说你是婆罗门!?”
“去,去,泡碗盐水来。”阿南德跳脚喊道:“你个达利特,敢冒充婆罗门,我要亲自把你鞭打死。”
嘶!
周围传来吸气声。
李梵横眉冷对高种姓吃人的眼神。
破空鞭声,划过耳边,他左手抓住鞭头,缠上手腕。
阿南德脸如猪肝,拽着鞭子,“贱民,我要让你遭受肉刑。”
“蠢货!”李梵手腕发力,阿南德一个趔趄地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一片乌云遮蔽日头,天空暗淡。
整个村落像被沥青包裹。
哞!
散步的瘤牛哼了几声,留下一串浅浅蹄印。
压抑的氛围这才打破。
拉吉普吞咽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阿南德,“他,怎么敢,那可是长老会的首席。”
“疯了,梵疯了,老爷,都是梵干的跟我们没关系。”2
“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跟梵不是邻居。”
达利特如风吹过的麦子,叩首求饶。
李梵冷漠的灰瞳扫视众人,最终定格在呆滞的阿南德脸上。
“肉刑,你敢对我用肉刑!”
在研究印度史的时候,李梵看到过这种刑法。
就是人类版的‘活叫驴’由达利特处刑,每人可获得一卢比的酬劳。
李梵挥鞭。
“啪。”
“啊!”白袍混着黄土,阿南德捂脸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