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草在风中翻卷，草叶背面的人脸轮廓发出此起彼伏的啜泣。伊莱恩捏着那片刻有愚者笑脸的机械鳞，右眼的齿轮纹路不受控制地聚焦在“1%”的字样上。

　　夜莺的残躯突然抽搐，金属喙部开合，发出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

　　“发现记忆污染”

　　“启动净化协议”

　　它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组——此刻正以反常的银蓝色火焰为动力燃烧。伊莱恩伸手触碰的瞬间，火焰顺着指尖爬上手臂，在皮肤表面灼烧出清晰的文字：

　　“初始之墙坐标：北纬37°20'，东经——”

　　文字突然扭曲。火焰剧烈抖动，像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干扰。愚者的机械鳞片发出刺耳的笑声，悬浮到空中开始高速旋转，在虚空中切割出一道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裂缝。

　　裂缝中渗出冰冷的雾气，雾气里站着一个人影。

　　灰袍女人的幻象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她的兜帽滑落，露出与伊莱恩七分相似的面容，右眼是同样的珍珠母色。但此刻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缝合痕迹，皮肤下隐约可见齿轮转动。

　　“不要相信进度提示。”她的声音像是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愚者篡改了所有刻度。”

　　幻象突然被撕裂。愚者的白手套从裂缝中伸出，优雅地打了个响指。灰袍女人的影像碎成三百块镜面，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悲剧结局——被青铜太阳融化的、被机械神国拆解的、被自己体内火种反噬的……

　　“她总是这么扫兴。”愚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过我得夸夸你，居然找到了‘初始之墙’的线索。”

　　夜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它残破的翅膀指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正在塌陷，露出后面漆黑的虚无。更可怕的是，虚无中隐约可见一堵无边无际的墙，墙面上刻满密密麻麻的“XVII”编号。

　　愚者的机械鳞片突然嵌入伊莱恩的手背。剧痛中，他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

　　- 初始之墙其实是所有轮回的起点与终点

　　- 墙上的编号代表已完成轮回的次数

　　- 而“XVII-099”是唯一的变数

　　“想知道为什么你是特别的吗？”愚者的耳语直接刺入脑髓，“因为我在制造你时……多加了一滴眼泪。”

　　夜莺的银蓝火焰暴涨，形成护盾将幻觉隔绝。当伊莱恩再次抬头，天空的裂缝已经消失，唯有手背上的机械鳞片在皮下蠕动，组成新的文字：

　　“当前真实进度：0.0001%”

　　银叶草突然全部倒伏，草根从土壤中拔出，露出下面埋藏的无数机械眼球。它们同时转向伊莱恩，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夜莺用最后的能量展开全息地图——标注点正是所有草根指的方向。